東方白鸛在高壓鐵塔塔頂筑巢。
揚州現有鳥類325種，地處高郵湖畔和里下河運河地區的高郵，一直是眾多候鳥的天然越冬棲息地。不過，新世紀以來，一種鳥兒的到來，讓“東方郵都”變得不一樣了。為了它們，這里上演了一場“護線愛鳥”的“生態劇”，讓高壓鐵塔亮起了“生命之火”“生態之光”。
這鳥兒，就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東方白鸛。在過去的“百科”中，它們“繁殖于東北”，但早在18年前，高郵供電公司線路工就發現，東方白鸛在這里“安家落戶”“生兒育女”。
連續10年，一級“國保”入住高郵這個“愛情鳥巢”
9月的高郵，暑氣剛消退。這兩天，國網高郵市供電公司輸電運檢班（俗稱線路工）副班長王煒，在界首大昌村又一次“巧遇”了一對東方白鸛夫妻，它們在30多米高的高壓鐵塔上筑巢。
這座高壓鐵塔上的大鳥巢，是高郵最為有名的東方白鸛“愛情鳥巢”——連續10年都有東方白鸛夫妻在這里繁衍后代。
看著鐵塔上迎風而立的東方白鸛，王煒們心中百感交集，“老早的時候，真是恨透了它們，現在看著它們，一個個又是那么可愛。”
“老早的時候”，還要追溯到18年前。18年前的一次例行巡線時，線路工周士清發現，界首鎮與寶應氾水鎮搭界的500千伏上江線鐵塔上方，有一個巨大的鳥巢，有大鳥在孵鳥蛋。
讓人“恨透”的是，這大鳥的糞便特多，糞便落到下方的絕緣子上，很容易引起線路放電，導致跳閘，“高壓線路供電范圍廣，一跳閘就影響一大片人戶的供電。”
揚州近幾年救助了不少東方白鸛。向家富 攝
僅僅2011年，高郵境內原220千伏平秦線就發生了3次跳閘事故。
經查，這種大鳥就是珍稀瀕危的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東方白鸛，“跟丹頂鶴一樣的級別。”而且，更讓人們驚奇的是，百科上顯示“繁殖于東北”的它們，竟然在這里“安家落戶、生兒育女”了。
知道了“大鳥”的珍稀瀕危，線路工們心中的“恨意”就消失了。而且，他們仔細長時間觀察后，還發現了鳥兒的可愛和偉大——個體那么大，哺育小鳥那么辛勞；它們一日無數次往返捕魚哺育幼鳥，那種場景，觸動了他們心里的那根弦，“其實就跟我們人類一樣，為人父母再苦再累也要不斷辛勤付出。”
一方是供電安全，一方是珍稀瀕危保護動物，怎樣做才能既保電又保鳥呢？
線路工將他們的觀察和思考寫進了公司的日常報告。自此，一場既保電又保鳥的“護線愛鳥”行動展開了。
每對在高壓鐵塔上繁育的東方白鸛都有“戶口本”
“最先要摸清的是，到底有多少對東方白鸛夫妻在高郵的高壓鐵塔上安家？”王煒們的巡線任務多出了這一項，為了摸清這個數字，他們常常自發加班，“很多東方白鸛選擇巢址，并不是一次就選好了，可能今天我們去看一個高壓鐵塔上站著一對東方白鸛，明天再去，它們又去了另一座鐵塔上，那我們的記錄就要跟著要變，但等你改變了，隔天去它們可能又回到原來的高壓鐵塔上。”
“110千伏平子723線，發現有兩對東方白鸛正在架空地線支架上搭建鳥巢……”從冬季到春季，線路工們多達上千次的觀察記錄，才能摸清這些珍稀瀕危鳥類的巢址，他們開玩笑說，這樣高頻次觀察的經歷，都把自己磨成了“偵察員”。
在觀察記錄的同時，高郵供電公司還啟動了廣泛的科普宣傳，“觀察記錄的時候，我們就發現，東方白鸛因為個體比較大，很容易受傷，有時一場大風，巢中的幼鳥會被刮下來。我們想著，不能光我們自己清楚它們是重點保護動物，也得讓鐵塔附近的村民們知道。”
于是，一個專門保護東方白鸛的“郵益思”護線愛鳥隊成立了，這是一個由供電公司、野生動植物保護站、揚州市綠楊鳥類攝影藝術中心鳥友以及當地林業部門和村民共同參與的東方白鸛護鳥群，中心工作就是詳細掌握高郵東方白鸛的動態，包括筑巢數量、巢穴位置、孵化情況，針對性開展護鳥和鳥類救助工作。
高郵供電公司線路工的電腦里，有一份東方白鸛鳥巢的“戶口本”，詳細記錄了每一個鳥巢的經緯度、地名等。
2020年，高郵成為我國“東方白鸛保護地”，是繼大連旅順后我國的第二個東方白鸛保護地。中國生物多樣性保護與綠色發展基金會副秘書長肖青在采訪中表示，來之前他一直思考高郵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能讓“鳥界國寶”東方白鸛流連忘返，年年組團回到這里，甚至冒著改變過往繁殖地的風險變成留鳥？來高郵之后，他找到了答案——因為這里的人真心實意地愛鳥護鳥，熱愛東方白鸛，為它巡護、補飼、宣傳，守護越冬。
4000多個護鳥板，守護高壓鐵塔上的“愛情鳥巢”
摸清了東方白鸛的巢址還僅僅是護線愛鳥的第一步，供電公司還成立了專業團隊，啟動了東方白鸛高壓鐵塔護鳥板、人工鳥巢的設計工作，并成功創新研發設計了環氧樹脂護鳥擋板，開發了東方白鸛人工鳥巢。
王煒說，截至目前，高郵高壓鐵塔上東方白鸛的“愛情鳥巢”，從最初的1個，增加到了現在的104個；每年在高郵繁育的東方白鸛數量，從最早的1對增加到了現在的50對左右，“按照一對東方白鸛繁育4只幼鳥的數量計算，每年在高郵出生的小鸛就多達200只。”
今年春天的候鳥“春遷”，揚州鳥友在高郵湖記錄到500只東方白鸛群。
數字是直白的，而每一個護鳥擋板的安裝，則是人們對東方白鸛愛心的告白。王煒介紹，高壓鐵塔高達55米，安裝人要在高壓線路帶電的情況下，身背護鳥板攀高安裝，每一次安裝都要一到兩個小時，4000個護鳥板的安裝時間就達到了數千小時。
護鳥板的設計安裝，不僅保障了供電安全，也讓鳥類得以在高壓鐵塔上安心繁衍。這一通過物理隔離降低鳥類活動引發的短路風險的示范，多次在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大會等國際舞臺上展示，吸引了海外同行的關注和借鑒。2024年12月，揚州供電公司為巴西CPFL輸電公司定制了300塊輕型環氧樹脂防護擋板，并于今年3月31日在巴西完成安裝調試。
記者向家富
